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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救

    去岁的雪来的迟,今春的草长的不茂盛,呼伦贝尔盟额尔古纳左旗牧民胡兰查一家四口人沿河迁徙,一段路走的人饥马瘦,六头羊三匹马全都饿得耷拉着脑袋,提不起一点精神。

    胡兰查是个四十出头的草原汉子,一张黑脸典型的蒙古族人的长相,大脸盘子颧骨高嘴唇厚,相貌普通的扔到蒙古人人堆里绝对溅不起一星半点的水花。

    刚开春化了冰的额尔古纳河流的湍急,憋了一个冬天的劲头终于有了宣泄的口子。哗啦啦的河水带着春寒料峭的凉气,从上游奔腾下来,这是呼伦贝尔盟的母亲河,养育了沿岸无数的牧民和牛羊。

    胡兰查的婆娘在生下了小儿子木斯楞以后的第四年冬,染了一场风寒不到三天就归去了长生天。草原上的牧民无论男女全生出一副牛犊一样壮实的身体,得了小病从来不求医问药,非得等到病入膏肓的弥留之际才去部落王爷的府邸求蒙医赐副草药。

    在面对病的沉珂的病人时,蒙医下药的剂量会特别的重,重到能把动不动就抱着药罐子不撒手的汉人吓的嘴唇嘚瑟,所以汉人里常把水平不济的大夫戏称为蒙古医生。胡兰查的婆娘珂珂木就是小病拖成急病,急病要了人命。

    家里的女人死了,留下了家里四个爷们,胡兰查和大儿子土济二儿子巴图小儿子木楞。三个儿子抱成一团哭了一场额吉。小儿子木楞还懵懂着,但看着两个哥哥哭的真切他也跟着哭,一卷草席收了尸骨架上柴火堆,白骨烧成灰,尘归尘土归土,蒙古人死了归长生天。

    胡兰查带着三个小子接着在草原上奔生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今年草原上草长差,他宰了一只刚下的羊羔崽子走了王府里二管事布合的门路,过几天就把大儿子土济送进王府里听使唤。从此以后每天一日三餐有准时准点的馍馍啃,要是能得了主子的青眼还能为自己奔份不错的前程,顺便拉扯一下家里的两个兄弟。

    天色昏沉,初春里草原上的风刮的脸生疼,胡兰查招呼三个儿子在离河不远的地方扎桩子搭毡包,蒙古人搭毡包是天生的本事,讲究背风避水。胡兰查把毡包搭在了河岸高地,又招呼大儿子土济牵着牲口去河边喝水,草料没法管够总得让它们喝饱呀。

    土济嘴里哼着长调,手里牵着缰绳走到河边,六头羊三匹马低头喝水,土济无聊的往刚化开冰凌子的河里扔石子。他模模糊糊的看见从上游漂下来一个东西,随着水流越漂越近,等他能看清的时候,立刻惊慌的四下找寻能扒拉东西用的长木棍或者树枝,眼睛绕着河岸扫过一圈,除了干巴巴的硬土地和枯黄的烂草以外什么都没找到,慌了神的土济一着急脱了外面穿着的老羊皮袄,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凉的河水里,哗啦哗啦几下游到了漂浮物的附近。

    土济倒口气的功夫看了一眼水面上飘着的女人,一看又是一惊,他在草原上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只是现下不是愣神的时候,四月份的额尔古纳河里还有没化开的冰碴子,冻的土济来不及多想,伸手捞住浮在水面上的女人就往岸边游。

    终于手能碰到岸上的黑土了,土济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往岸上爬,一手拽着女人的胳膊往上拖:“阿布,巴图,木楞你们快过来帮忙呀,有人落水了!”土济边拖着女人往上爬,边喊帮手过来帮忙。

    巴图最先听见了大哥的喊声,扔下了手里的活计连跑带滚的来到河边,他一看见浑身湿漉漉的大哥和躺在旁边面无血色的女人立刻吓得跳了起来,指着那个女人大喊大叫:“大哥你在河里捞了个死人干嘛呀?”

    土济刚才远看见水里有个人形一样的东西漂过来,等后来能看清以后看着这人身体并没有发胀甚至连头上的辫子都没散开,一时着急便想救回来试试。听弟弟巴图一提醒,赶紧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女人挺翘秀气的鼻子下面探鼻息,等了片刻,两根手指凉凉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感觉到。

    土济心里暗叹一声,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呢。巴图凑过去,大着胆子拎起女人纤细白嫩的右手,学着蒙医的样子搭了搭脉,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跳动的地方,他惊喜的对着土济说:“是个活的!”

    土济纳闷的挠了挠头:“那怎么不喘气了呢?”

    “合着是冻久了,可能给她暖和暖和就好了。”巴图回道。

    土济把扔在地上的老羊皮袄给女人裹在身上,边裹边脸红的挪开眼,女人身上穿着的紫絁大袖衫被河水浸泡的紧贴在身上,轻薄的衣料贴在女人的身上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的更加诱人。土济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早就已经到了晨起的时候背着帐篷内的阿爸和兄弟们把湿哒哒的短裤藏起来的年纪了。

    土济把女人背在后背上,隔着老羊皮的袄子他都能感觉的到背后软绵绵的肉蹭着他石疙瘩一样的后背,他粗糙黝黑的脸上红的像燃起了一团团火烧云,闷头急急的把巴图甩在后面,生怕被弟弟发现了异样。

    土济的阿布胡兰查正在用弯刀切马肉干,他们得在下个月的初一赶到巴林郡王府里,这一路上的口粮全指着这袋子马肉了,所以每次分马肉干的活计胡兰查都不假人手,生怕这三个浑小子把口粮一次性全吞进肚子里。他老远就听见大儿子朝着他喊道:“阿布快点烧热水,有人落河了。”

    胡兰查在皮袄上蹭了蹭手,跑到土济的身后看了眼面如纸色的女人,不确定的问:“这是死的还是活的?”

    土济边往帐篷走边催促他:“巴图摸过脉了说是个活着的,但是应该已经被冻坏了,阿爸你快点烧点热水,再热碗马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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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苏醒

    土济把女人扛回帐篷里的时候胡兰查已经端着一碗热乎的马奶酒走进来了,土济红着脸尽量不去看女人的身子,托着她的后脑勺把马奶酒小心的喂进去。

    一碗热乎乎的马奶酒下肚,土济又往羊皮袄子里揣进去一个灌满热水的羊皮囊。“咳,咳。”两声从女人的喉咙里响起,纤细的身子突然挺起来对着毡包的地面吐出一口冰凉的河水。

    徐宓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见一个黑脸小眼睛的男孩冲着自己傻乐,他身上还散发出一阵阵羊膻味,熏的胃里空空的徐宓白眼珠一翻又晕了过去,这次她晕过去之前提醒自己要记得喘气,不然可能待会又会被扔回冰凉的河里去。

    “姑娘,姑娘你醒醒呀。”土济眼瞅着一双含春带俏的杏眼睁开了又合上,急忙伸出两根生着厚茧的手指放在徐宓鼻下探冷热,这回可算是有了出来的热乎气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嘻嘻的对胡兰查说:“阿爸,这个姑娘活过来了,这回我可是立了功德了。”

    胡兰查抬抬眼皮瞅了瞅裹着老羊皮袄子的徐宓,虽然他活了小半辈子一直都是草原上没甚见识的牧民,但好歹比土济这半大小子多吃了几十年的马肉干。他一打眼就能瞧看出来,凭着这姑娘这身细嫩的面皮绝对不会是草原上天天打草放马的人家养出来的姑娘。

    胡兰查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转着弯弯绕绕的肠子琢磨着:可别是哪家王府里偷跑出来的小姨娘呀。他们爷们四人是草原上再寻常不过的牧民,依附着部落王爷的草场过活,这道理其实根汉人的地主和佃农关系差不大离。要真是王府里跑出来的嫩面皮的小姨娘,他们家可收不起这尊大佛。

    徐宓再睁眼的时候毡包里只有她一个人,炉子上咕噜咕噜的正煮着羊奶,厚厚的油脂聚在表皮上,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在毡包里,她肚子里空空荡荡的顾不得烫手,抓过来铁锅旁边的水舀子,乘了一勺就往嘴里送。

    土济掀开毡门一抬头就看见徐宓正火急火燎的往嘴里送羊奶的场面,红艳艳的花瓣唇撅起一个小弧度,粉嫩的舌尖迫不及待的往前送,他脑子里猛的炸开一道光,炸的他浑身火辣辣的疼,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只白皙的小手里面的舀子,被她捏在手里,送进嘴里。

    刚开锅的羊奶在舀子里还直冒泡呢,土济甩甩头,一个健步迈过去把舀子抢了回来,到嘴的吃的被抢了,徐宓的急的伸手要抢回来,土济忙把舀子扔回铁锅里:“你等等在吃,现在会烫坏喉咙的,实在饿的话你先吃两块马肉干吧。”

    土济在腰带缝里捏出两块风干了的马肉干,这是刚才他从自己牙缝里省下来的,怕被阿爸发现了便偷偷的藏在了腰带里。

    徐宓看着土济指缝里带着泥的手和油乎乎的腰带,刚伸出去的白玉小手又往回蜷,土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要,一伸手把两块切的厚厚的马肉干一股脑塞进了徐宓细滑的掌心里。脸一红,垂着头守着铁锅舀出一碗羊奶,仔仔细细的用两个破了口的瓷碗来回折着散热气。

    徐宓实在是饿的久了,也顾不上嫌弃两块马肉干,根本不用嚼的囫囵吞枣一样塞进了胃里。她吃过了点东西,终于想起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了,一顶用破旧羊毛毡缝成的小帐篷,到处都是黑乎乎油乎乎的,补丁一个连着一个,不知道这一顶帐篷用了多少年了,没准比成吉思汗的帝国年头都长。

    眼前这个健壮结石的男孩皮肤黝黑大脸盘子高颧骨一双小小的眼睛挤在脸上,五官单拎出来没有一个出彩的,但是拼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自带着股阳光的味道,很像很久以前徐宓在上林苑里见过的一个男孩,也是这么大的年纪,有着一身不服输的傻劲。

    她努力的想想那个男孩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徐宓的记忆是条长河,发源地不祥,流域不祥,终点不祥,唯有自己的名字牢牢的印在脑子里。她有的记忆只是些星星点点的碎片,靠着这些碎片拼凑出一副并不真实的回忆,所以时间长了以后徐宓也就不纠结了。只是偶尔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不一样的人脸滑过,梦醒以后她心口的位置总会隐隐的痛。

    她在水上漂了很久,水冻的她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飘飘忽忽的悬在半空中。其实两天前她被救起过一次,只不过那人探出她没有鼻息以后就把徐宓又扔回了河里。

    想到这她心里一阵气闷,怨自己怎么能连喘气这么大的事都忘了,要是让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很可能就直接架起火堆点把火把她烧了,一想到这她脑子里就涌现出很多人围着她喊天喊地的指着她喊妖女,叫嚷着要把她活活烧死的场面。吓的徐宓哆嗦了一下,瑟着肩膀警惕的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土济,土济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尴尬的脸更红了,本来黝黑的面皮上点上了一把火,烧成了木炭的颜色。

    看到土济的反应以后徐宓一颗提起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还好还好一个生瓜蛋子而已。土济害羞又闪躲的眼神,徐宓只肖一个眼神便能明白过来,呵,男人嘛都是一个样子。

    土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又觉得草原上的爷们怎么能这么憋屈的等人家姑娘先开口,深吸一口气:“姑娘你怎么落的河呀?你是哪个部落里的呀?”

    如果谎话说得多了的人可以被称之为骗子,那徐宓肯定是骗子成精,简称骗子精。

    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一转,温温婉婉的开口:“我是跟着我爹娘来采买东西的,路上遇到了土匪,我爹娘都被土匪杀了,我不想被土匪欺辱,就在山上跳了下去投了河。本来以为会一命呜呼,没想到被大哥哥你给救了,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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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长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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